简介:主人公陈立耀1974年出生,1991年上大学,1998年7月硕士毕业进入公司,2021年1月退休,下文以我代指主人公(本专题是一个系列连载转自华为心声,记录了一个老华为人的奋斗史,仅供各位自勉!)。

(0) 引子

我在公司20多年了,并没有混出什么名堂,有点不好意思写。文笔差,不会引经据典,不会引用诗词歌赋,怕写出来显得没有文化。网络上,职场感言、生活哲理、理财方法有很多,也写不出新意。对我来说,写文章就是为难自己,左思右想,决定用流水账的方式记录一下我的成长过程。

我从最贫穷的状态一路走到今天,是华为给我带来了经济上的巨大转变,内心对华为充满了感恩,写出来放在华为论坛,留着纪念。

大部分事情都是苦中作乐,但是岁月冲淡了苦,留下了很多的乐。帖子里苦的东西描述的少,大部分是好玩的事情。在写作的过程中,有吹嘘自己“学霸”“码霸”等内容,各位看官包容,这是我人生的一个心理支撑,只是自我感觉良好而已(我司学霸码霸很多)。写文章比写代码难多了,为了留下帖子,我非常努力地写,可是自己看完还是觉得不满意,无法提升,只能就这样发出来了。

(一)学前(1974-1980)

我出生在鄂西北的大山里,是真的山里,房子离山下小河至少还有一里远、坡度很大的山路。选择在半山腰上住,也许有当时社会背景的原因,不过我想水和火才是本质的原因。村子有很好的山泉水,同时还有长满柴火的山,有了水和火,再开垦山地种植,就可以安居乐业了。

刚才在地图上量了一下,我们家离县城直线距离30公里,但实际是翻山越岭的近百公里。想去县城,需要早晨4点起来,先走路然后坐早班车,一路颠簸,直到下午才能到。当时很少人会跑去县城,去过县城的人都会变成远近出名的“名人”。我们县是革命老区,在全国都是贫穷的县,我们乡是我们县里出了名的偏僻乡、贫穷乡。

1981年之前,村子还是农业合作社模式的。不过不是大锅饭,是集体劳动按工分分粮食,每家每户自己开火做饭。

我幼小的记忆中就是整个村子的人们一起春种秋收。我们那儿都是山地,只是在小河边上造了少量稻田种稻子。记忆深刻的是每年夏季初的插秧时间,村子里留少量的人做饭,其他人都下山去河边的稻田插秧。中午时分,大馒头直接送去田边,大家就在河床边集体野餐。河床是鹅卵石和沙子的,河水清澈,阳光明媚,满山生机,一派热闹。现在想来,我们小孩子只知道热闹,哪里知道大人们浸在水里弯腰插秧的辛苦。看大人们干活之外,我们小屁孩也有参加,那就是麦收季节提个篮子去麦地捡麦穗。捡麦穗可以记工分,小小的心灵,也会感觉到劳动收获的喜悦。

有一个记忆深刻的地方,我们村子的行政中心——队房。队房有一排房子和一个大场地(操场),房子主要是库房,场地主要是用来打晒粮食的。队房里还有一个油坊,是原始的利用人力压榨(菜籽、芝麻)油的地方,虽然是全木结构,但是算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型工业设备。我的记忆不在库房和油坊里,而是在这操场里。小伙伴们每天集中在这操场里玩耍,玩的方法全国通用,纸飞机、踢毽子、捉迷藏、骑马、斗鸡、滚铁环等。小小村子里年龄相仿的孩子很多,大家也没事,就是玩了。

当时的村子就是过着彻底的农业社会的生活,没有任何工业化的东西,我们点着煤油灯、用着山泉水、砍柴烧火做饭取暖。土地是山地,山地不是大家想象中的梯田,是有坡度的旱地。山地种植只能依靠人力,连能用牛犁的地都很少。物质及其匮乏,邻里之间借上一碗米、半升面、一勺盐应急都是很正常的。虽然贫穷,但是亲戚邻里之间联系比较多,小孩满月、老人祝寿等大家都会走动,聚在一起说话和吃饭。送礼的东西也很原始,两升粮食就好,如果花钱买点工业品送礼,那是很贵重的礼物,一般是女婿看老丈人。

学前时期的我们,都是在家人的呵护下成长的,生活中的一切艰辛,都与我们无关。幼小的心灵不知钱是何物,一切习以为常,不会有买东西、买玩具的想法,只要玩石头、玩泥巴就很开心。关于贫穷和物质匮乏,是我成长的底色,后面会继续写。

(二)小学(1980-1985)

我是家里孩子最小的,有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姐,家里最大姐姐大我将近20岁,最小的姐姐大我9岁。

1980年10月,我已近超过6岁好几个月了,大我12岁的姐姐在邻居(她的娃大我几个月,已经上学一年了)的鼓动下,把我背去了学校。学校在我们隔壁山村。闲置土房子,放上一个长条桌子(这个应该是旧时私塾课堂留下来的老物件,桌面是整块木头,很长,做工很好)。小朋友们每个人自己从家里带来一个小板凳,在这长条桌子上坐成一排。老师是山村里小学或者初中毕业的大姐姐(姐姐认识,我不认识)。我去晚了一个多月,拼音已经学习完毕,我首先学习的就是“人口手”。那时候又不知道补课,没有学习也就没有学习,就这样也逐渐会拼音了,只是不准确。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分清zcs/zhchsh、in/ing的区别等。我就带着方言一直说到了今天。

上学的第一天,我就表现出来了一点小厉害。语文拼音不会读、字不会写,但是我立马可以帮其他小朋友算数学。当时的我个头小小的,算数学却不含糊。

早晨,我们8点到学校,下午两点放学。下午是自由的,没有写作业的说法,下午就和放牛放羊的小伙伴们山里水里的跑着。我自己不放牛不放羊,就是跟他们一起玩。上面说了,我们山下的那条河是沙子和鹅卵石的底子,河水非常清澈,小伙伴们就在这条河里练就了超级好的水性。我一直没有学会游泳,想起这件事情,我就承认我不是那块料,甚至安慰自己是因为自己骨头太重导致的。

后来我挺后悔我自己没有学会的,因为少了一项接近美女的技能(开个玩笑)。工作后,我在游泳池也玩过,也只能在1.2米区狗刨式来几下。现在总结我自己学不会游泳的原因:胆子小,协调性差,当时家里也对我管的严格,不让我去河里深水区。

二年级的时候,换到另外一个村子的老师家里读书。这期间,老师会偶尔因为家事或者农忙的事情,在我们到校后突然宣布今天不上课。不上课,我们几个小伙伴就沿着山路回家。我现在还有记得当时的感觉,沿路都可以看到在地里忙碌的人们,而我们这一天也就没有了着落,有点像逃学,心里虚虚的。

逃学经历确实有一次:有一天,小伙伴家大人外出,要我陪他一起睡,我们俩一下子睡到了太阳高高升起了,怕去学校被罚站,就索性说我们今天不去学校了吧,实际上小小的心里是很恐慌的。

二年级时,有一件自豪的事情。我去初中参加小学生口算比赛,各个村子的同学们集中在一起比赛。我小小的个头和口算能力,让老师们惊讶不已。因为都是邻村的人,大家都比较熟悉,我姐很自豪的说,这是我弟弟。

当时学费很便宜,好像是半年1块5毛钱。可是就算是这1块5毛钱,家里也是没有的。

我已经记不清我们村子是哪一年开始土地承包到户的,估计就是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土地承包到户的第一年,大丰收。奶奶当时应该是80+岁了,看到这丰收非常开心。

我父亲是传统木匠,榫卯结构的那种木匠,当时在当地还是挺出名的。土地承包到户之后,开始外出零零散散的给人做家具,桌子、椅子、柜子、盆子等,每天挣一块多钱。有些时候,主家没钱,就给一根木头啥的抵工钱。父亲买一些烟茶等消费之后,实际所剩无几,一年下来,能剩下点过年费用就已经很不错了。父亲外出做工,回家把挣到的钱给我娘的场面,我记得很清楚。四年级时,我父亲带我去供销社(商店)给我买了一根很漂亮的钢笔(2.8元),当时好开心。

当时供销社是公家的,离我们最近的供销社有三里远,在山下小河边的村子里。当时供销社里的东西还是人力从十几里远的乡镇节点运进来的。供销社,对当时的我来说,除了买油(点灯的煤油)盐,还有那1毛钱8颗的纸包水果糖,还有那过年时2毛钱鞭炮,还有那现在还有印象的供销社里的特殊气味。

我父亲是一个非常智慧善良的人,可能是因为从小受到的家庭熏陶吧。有一年团圆饭要开始时,刚好有一个乞丐(上世纪八十年代,乞丐是很正常的)走到了我家门口,他把乞丐请到了上座,和我们家一起吃团圆饭。我爷爷辈弟兄三个,一个是专门管长工种地的,一个是弹奏三弦招待客人的,一个是文人(我爷爷),是当时的大户人家,我父亲估计受到一定的熏陶。

我娘(为方便,下面称呼妈妈)是一个文盲,是极其勤劳善良的农民。我记忆中的画面:不上学时,妈妈到地里干农活,就把我带在身边,妈妈自己干着活,我就在田间地头的大石头上自己玩。妈妈会给我做好吃的,特别的在我生日的时候,会花更多的心思给我做非常美味的饭。小时候穿得衣服和鞋子,都是妈妈一针一线做的。我毕业后,家里有钱了,她还给我做了很多鞋垫。妈妈的事情很多,要慢慢回忆。

小学三年级时,就在我们村的那个队房里上学。因为土地承包到户,队房就空闲了一些,刚好当学校。离家很近,不用等到下午放学再回家吃饭,有时候中午就直接跑回家吃饭了。

小学四年级时,周边几个村子的学生都集中到一个正规的学校。调来了远近出名的两个公办老师(语文和数学)教我们。至此,才有点正式上学的感觉。

小学五年期间,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小聪明也有点名声,不过只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第一,没啥特别。这期间,我一直当班长,可惜的没有把我的当官的能力培养出来。在当时,我们读书是例行的,没有人会想将来要考大学,方圆多少里,几乎还没有听说过考大学这回事。前面的孩子们都是读点书就结束了,没有人想过读书要读出什么出息。

课后作业、寒暑假作业从来不做,每次开学,都是厚着脸皮去报名,实际上心里怕怕的,怕老师因为没有完成作业不让报名。没有人盯着我们考试多少分,没有人给我们压力,没有人对我们读书有额外的期望。虽然那个第一和那点小聪明是没有多大意义的,但是学习好总是有好处的。这期间,一直被老师喜欢着,不管是前面民办教师还是后来的公办教师。我记得当时学校的校长还有个和我同龄的女儿,他们当时可喜欢我(有点害羞)。

没有电视、没有动画片、没有课外书,每个学期发新书是很期待的事情。我们偏僻,有时候开学几天了,还没有收到新书。新书发下来,语文书肯定是会翻一遍看看里面的插图的,然后用一张报纸把书包上。应该是1年级下学期的语文吧,《春天来了》里小燕子飞过输电铁塔的简笔画,还有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现代化描述等,这些都让我向往不已。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作业本应该是8分或者1毛多一本,铅笔是2分钱一根,可是对于没钱的我们来说,这都是特别稀缺、特别稀罕的东西。有时候,如果收到一个带塑料封面的笔记本,那是很珍贵的。

后来我妈回忆,虽然作业不愿意做,但是整体来说我读书还是很上心的,小小的我都是很主动的去学校,大概是因为自己当班长要当榜样吧。

小学就这样半读半玩的状态下过去了。1985年小学毕业,去离家10公里的中学参加中考。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上午语文考试完毕后,邻居(前文邻居的丈夫,中学老师)给我准备了一碗面条和睡觉的地方,下午神清气爽的考数学。最后,语文60分、数学98分(满分100),被我们县里出名的初中录取了。接下去就要开始我艰苦的初中生活了。

(三)初中(1985年-1988年)

初中在一个古镇上,金钱河流经的古镇,金钱河是汉江较大的支流。刚才看古镇的百度百科:可考历史记载为三国时(公元262年)魏在此地首建平阳县,距今已有1700余年。

我再次在地图上测量了一下,我家离古镇直线距离12.7公里。如果有高速公路,10分钟可到。可是我要翻山越岭走四十多里山路过去,早晨出发,下午三点多到。从我家一直向山上走,走到海拔最高处,穿越几个山头,再沿着一条溪流向下走到溪流出口,过河,再沿着另外一条溪流逆流而上,沿着山顶走一段原始公路,到达古镇东面的山顶上,再下山到古镇,整个路途人烟稀少。

我们乡去县里的班车会经过古镇,也可以坐班车去。坐班车要早起,也要折腾四个小时以上,还花钱,权衡下来,翻山越岭的方法更自由和直接。那时候我还小,哥哥姐姐送我穿过第一段人烟稀少的地方,然后他们折返,我一个人再继续向学校进发。这条路,我走了多次,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冬天,天下雪雨,走到时,我也是头顶冰花的(大家记得云南那个头顶冰花的小学生吗?)。

先说说吃饭。需要家里直接送粮食到学校。除了通过班车把粮食送到学校之外,我二哥多次从山路给我送粮食。我记不清具体的了,每天三顿饭,粗粮(玉米)一顿,细粮(面粉为主)两顿。玉米不是做窝窝头吃,而是玉米糊糊。估计一周有一次米饭,难得的很。

前面也说了,我们所在地区基本都是山地,米是很少的。食堂只有饭,没有菜的,菜是每家每户的孩子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带那种可以放很久的菜,豆豉之类的,每个人自己吃自己的。在那个贫穷年代,每个人要保证自己,是很难和他人分享的。我记得一个价格,写出来大家参考。当时一个普通面包2毛钱,相当于现在店铺里3块钱的面包,这个比较起来,吃的物价好像膨胀的不是很多。

再说说住。住通铺,上下两层,每一层挤十几二十个孩子。大家的被子基本上都是开学拿来,寒暑假带回家洗一下。现在想来是很脏,但是当时没有感觉。

物质世界是很“悲惨”的,但是我还有“幸福”的事情,那就是学习成绩好。

开始两年班主任是数学老师,特别爱打人;数学成绩不好,被打手板是很正常的。只有我例外,因为我数学成绩太好了。每次考试,我的试卷直接贴在教室后面墙上当标准答案,然后再去办公室帮着批改试卷。

初一,英语从abc开始学起。还好,我的英语成绩也很好。

初二,开始学习物理。我的物理成绩也很好,而且是非常好。普通考试,基本满分。有一次物理老师故意出了很难的题目考试大家,大部分人60分不到,而我依然考出了接近90分的成绩。

初二时,太远条件还那么艰苦,我在家不想去学校,在学校也不想上课,想转学回离家近的学校。最后,在各方努力下,我妥协了,在学校继续坚持了下去。

初三,重新分班了,也换了班主任,开始学习化学。班主任换了新毕业的师范生,对我很好。我现在微信里的中学老师,只有他们夫妇俩。化学老师,年龄较大,和我家有点亲戚关系,天天鞭策我,说我是山旮旯里的,不好好学习,只能回家放羊(家里穷,可能真的只有一只羊可以放,不用数,哈)。

有个小插曲:中考时,化学最后一道题目,考试后我和化学老师PK结果,最后我是对的,老师是错的。

中考前,我们地区一中过来拔尖,考试数学物理英语。我成为我校唯一一个被提前录取的学生。中考结束,我们那届,我们学校也只有我一个人被地区一中录取了。

整个初中,物质条件是极其艰苦的。刚上初中时,我11岁,离家很远,最多每月回去一趟。那么小的年龄要独立生活,还是那种没有钱的独立生活,没有人管,现在想来当时是可怜的。那个年龄,分辨力、自制力都没有形成,可我就这样走过来了。

再讲两件初中时候还有印象的事情。

第一件,初中时候,已经知道和异性恶作剧了。有个同学,他家在古镇很近的地方,每周都可以回家那种。学习不好,但是很坏很痞,和我玩的还挺好。有一次,他故意把嘴巴摆好位置,然后喊他同桌女生回头,然后他刚好“被”亲了一口。至于我自己,呵呵,我学习那么好,我都是被动的(逗大家一乐)。

第二件,初二时候,寝室里不知道哪里来的金庸小说,大家轮流阅读。那年暑假,家里缠不过我,花钱给我买了一套《射雕英雄传》。在80年代,社会整个处于贫穷和自由的状态,人们对这种个人努力和奇遇,练就了绝世武功并得到美人的故事是很有共鸣的。

#(四)高中(1988-1991)

一个年级有五个班,每个班50个人,其中有10人是当地一家有名的企业的插班生,还有大概10个本校初中部直升的学生,每个班级真正考进来的学生估计是30人。全年级考进来的大概150人,分配到每个县也就20几个人是考进来的。现在,我们高中同学群比大学同学群还热闹,体制内和体制外的,各行各业,大家都过得挺好。

1988年,我14岁,继续去更远的地方读高中。这一次,再也无法通过走路到达学校了,必须是坐车去。班车跟不上趟,第一天从家里出发,县城住宿一晚,第二天再坐车去学校所在的县城(现在已经搬到市里)。

学校在汉江边上,学校有后门可以直达江边。学校设施齐全,师资力量很好,校园也很美。

不用再直接带粮食到学校了。粮食在本地粮油所换成粮票,我带着粮票去学校。粮票和钱一起才能买饭。我已经记不清当时食堂的饭菜价格,现在只能回忆和估计,当时的生活费(吃饭)应该是每月30元。这持续的开销,对于贫穷、没有金钱来源的家庭来说,也是艰难的,都是家里省吃俭用节省出来的。

父亲当时给别人做木工收入,依然是每天1块6毛钱。高中时候,还交了学费,好像一个学期26块钱。当时还有农业税,每个家庭每年还要为农业税准备钱。那时候汇款走的是邮局汇款,汇款单拿到后,去邮局取钱。

有一次,我的父亲来回花了好几天,不嫌辛苦直接送钱到学校给我,说是为了看看我的学校。现在想来,高中时,父亲是55岁左右,当时的他心中对我可能有点期望了。

新学校,新同学,我的成绩降低下来了,化学成绩下降的特别厉害,排名也降到中等偏上,再也没有小学初中时的名列前茅了。现在分析原因,除了离家更远等客观原因外,一个重要的事实是我还是保持了初中的学习态度,根本没有用功学习,而高中知识根本无法想当然的就可以懂。排名下降,让我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高一暑假,从学校带了一本化学辅导书回家,整个暑假,无聊的我挑灯(煤油灯)夜读,彻底把辅导书里写的知识记了下来。

高二开始时,我的化学成绩一下子就名列前茅了,整体成绩也一直保持在班级前几名。高考前各种模拟考试,虽然我的语文成绩波动有点大,排名不稳定但是必定是靠前的;最好时候,可以排到年级第三,是公认的“聪明学霸”。

高考,我的语文果然出了问题,考了一个历史最低的分数(62分/120分)。幸运的是,我凭借数理化的最高分,还是超过了一本(国大)分数线十几分。参考数据:当年我们学校超过一本线的大概是25人,当时县一中很难有人达到一本(国大)分数线。

在多方权衡后,我报了武汉理工大学(当时是武汉工业大学)。有点失落,不过还是得接受,当时是没有现在这样可以复读再考的。鉴于我的理科成绩,我被大学的系主任(也是后来我研究生导师)直接录取到了工程力学系。现在想来,高考失利应该是我人生较大的一次没有受到命运眷顾的事情,后续影响还是比较大的。

现在想来有一件事情挺遗憾,当时我们学校有电脑,还给我们开了basic编程课。练习时我写了一个程序,打印了一张年度日历,惊呆了当时的电脑老师。可惜没有看懂电脑将会带来社会革命,没有选择电脑相关的专业。终究土包子没有见识,毕竟是玩泥巴长大的,只知道用泥巴盖房子才是正事。

我们班只有7个女生,风花雪月的事情不多。刚建微信群时,大家久别重逢,就开始回忆和调侃我们班当年那少的可怜的风花雪月。几年过去了,微信群已经变得平静,偶尔才有一个信息。

收到录取通知书,把户口转换成城市户口。那个时候大学就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考取大学,户口立即由农村户口转为城市户口。这城市户口,在当时是很让人羡慕的。

大学开学前,钱的事情是大事,兄弟姐妹一起想各种办法,最终帮我凑足了上学的费用(700元)。

(五)大学(1991-1995)

大哥把我送到市里火车站,我自己背着被子,踏上了去往武汉的火车。我第一次见到火车,第一次坐火车。迷迷糊糊的一夜,天亮了,清晨的火车奔跑在江汉平原上,看着车外一望无际的平地,从小和大山相伴的我简直不敢想象。下火车后,坐了大巴车去学校,目光穿过巴士玻璃窗,看着这城市陌生的一切,激动和不安(钱少)掺杂着,我仿佛看到了我通过知识改变了的命运。

学号是按照姓名排序,我是我们班1号,这个学号,让我感觉很吉利。军训了一个月,军训场面和进行曲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军训收尾有个射击比赛,可惜我只打到了30环(5发子弹),让人沮丧。射击后,我找教官要了两条装满弹壳的弹夹做纪念品,很喜欢,一直留着在。

大学学习没有了监督和压力。大一的时候,《中国革命史》差点挂科,才知道也要重视学习了。学习对我来说没啥难度,很快同学们就意识到我是 “学霸”。

当时的电脑是286,界面是DOS系统。上机就是启动DOS后,再开一个文字编辑程序写一个纯英文的文档,或者写一段basic程序。电脑只是学校微机室里的贵重玩意儿,每次带个软盘过去启动,折腾半天,折腾好了,时间就快到了。宿舍里没有电脑,大家还是过着旧方式的大学生活。学习之外,大家看书、玩牌、下棋、听歌、听广播等。这里讲一下打牌。

上大学之前,我在乡下打的都是一副牌升级,上大学后大家玩的是两副牌的拖拉机。开始我不知道啥规则不会玩,只是看着大家玩。后来在三缺一的时候,喊我上场,但是不让我坐庄家(我方庄家一直让我对家做)。经过一段时间,打着打着,大家发现我才是王者,打牌的思路出神入化,慢慢的我成了大家玩牌时争抢的对家。

在乡下,我从小就接触了一副牌升级的玩法,在高中时,已经可以和本地玩的很好的那个邻居(那个小升初给我准备面条和休息地方的老师,大我30岁左右)配对,并得到他的认可。这个打牌的技能,在进华为工作后,还对我的起了很大作用。扯远了,继续回来打牌。有一年元旦,外面下着雪,大家轮流休息、轮流去买吃的,但是牌桌几乎一直没有空闲,连续玩了好几天。

那个期间,学校周围的娱乐还有街机(就是现在游戏厅里的游戏机,当时画面简洁点)、录像厅、卡拉OK等。我当时没钱,脱离主流生活,几乎没有去过录像厅和卡拉OK。打街机的时候,我那个有钱的福建同学会带上我,买币让我陪他一起玩。

大学后来的费用是家里从银行贷款的,四年下来大概借了几千块,这些钱在我工作后才归还。几千块在当时应该算是比较大数目,虽然接近了90年代中期(90年左右有比较大的通货膨胀),但是80年代的万元户的神话还近在昨天。

我读大学期间,我们村的那些同龄的小伙伴们好多都已经出门打工了。暑假的时候,我在家只能带着比我小好多岁的孩子们玩,村里人少很多,所以已经不像我小时候那般热闹了。每年过年,打工的乡亲们回来了,年轻人的穿着也开始潮起来,还有人带着大个头的卡带机回到家里,过年的时候,大声放着歌曲,响彻整个村子,当时没觉得是噪音,感觉很热闹。衬托下的我家,因为我读书,不挣钱还花钱显得格外贫穷。

贫穷,是当时大部分学生的集体状态。一个同学借了《平凡的世界》,大家轮流看了一遍,都被吸引并产生共鸣,可以想象当时大家的整体状态和个体思维。有一段时间,同学们每天中午围着收音机听《人生》说书,不知道是被故事吸引,还是被那个城市姑娘吸引。也许好多同学都有自己的刘巧珍,而内心却期盼着黄亚萍的出现。贫穷幼稚的我们,想法是很单纯的。

大学四年,也很快要结束了。我们班大部分都去建筑设计院搞设计,去大型施工单位当监理。一个有追求的同学(当时在班级里成绩算中等)考了清华的硕士,现在在上海交大当教授。我被我们院看上,直接要我留下来读保送的研究生。我们那一届,全校保送了十八个研究生。

(六)研究生(1995-1998)

研究生开学,给保送的十八位同学每人发了一本英语词典。词典丢了,但我把词典里写了字(一九九五年免试推荐硕士研究生纪念,武汉工业大学研究生处)和盖了章的那一页保存了下来,小小的毛笔字写的非常漂亮。

本科学习的是工程力学专业,硕士变成了固体力学专业,导师是我们的系主任(后变为了院长)。导师是新三届的考生,比我大24岁,写的专著里全部是复杂的数学模型和公式,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导师的厉害。

我们这一级,全校一共有120多个研究生。大部分都住在一层楼里,30几个房间,每个房间住三个人。一层楼里,各个专业的都有。我们宿舍住了一个工作了八年再考取研究生的同学,他做工业设计的,给我们这帮工科生搞了点艺术启蒙。

研究生每个月有227元的固定补助,导师会再给一些,勉强维持基本生活。但是贫穷依旧,想买东西肯定是不可能的。当时,有个被分配到武汉某个设计院的同学,工资只有三百多,不到四百。我们周末去他那里,我们也只是搞点简单的东西吃。

1996年的时候,计算机开始普及。我发现我对计算机很感兴趣,于是就跟着计算机专业的同学们上了几门课程,也和计算机系的同学们变成了好朋友。我的C语言设计就是这个时候学习的。

我们力学系搞了一个机房,旧电脑加上新配置的电脑一起十几台。因为我从计算机系的同学们那里学到一些知识,学会了查杀病毒、装系统等,所以系里就把机房的钥匙给我掌管。我们也忍不住开始玩游戏,玩的第一个游戏是仙剑奇侠传,当时看来,画面非常精美,我们师兄弟几个一起玩,坚持三天三夜,一起通关。

后来系里的机房人太多,导师们又一起出钱,买了几台新电脑,放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专门给导师和研究生写文档使用(当时还不能上网)。每台电脑就几兆的内存,跑个windows95,再跑个office+中文之星,写文档都很慢。导师去的很少,我们打游戏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除了命令与征服、红警外,还比赛挖雷。挖雷是手脑配合的事情,我动作慢成绩一般,但是我有一个师兄,创造过100秒以内的成绩。后来我被一个低年级的好哥们给带“偏”了,带我玩《英雄无敌》。这个游戏我还真是着迷了,玩了好久。后来学会了工具修改,理解了游戏的本质,慢慢的对游戏的兴趣也降低了下来。

和计算机系的同学们混在一起时间比较多,耳濡目染,我学会了一些计算机的基本概念。时间很快到了1997年的11月份,华为在学校帖了招聘广告,工资5000块/月。这么高的工资,我这个贫穷的愣头青年,当然要去应聘了。我这些年轻松的“学霸”标识,让我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可是就我那贫乏肤浅的计算机知识,面试官当然看不上我了。我不屈不挠的向面试官证明我有较好的逻辑能力,最终说服了面试官录用了我。我被录用有点意外,甚至成了研究生院、力学系的新闻,毕竟专业隔得太远。

写到这里,我静下来想了一下,我如果没有应聘华为,我现在会是在干啥?我想,按照我的性格和特长,我最适合留在学校搞教学和科研。比起华为的待遇,教学和科研待遇是比较低的,今天的我应该是另外一个状态。

还有我当时已经意识到我更喜欢计算机专业而不喜欢自己的力学专业,所以进华为,失去了留在学校的机会,现在也没有啥后悔。

(七)华为1(1998-2004)

1998年7月10号,我和Q同学一起坐火车到达了深圳火车站,公司的班车已经等在火车站等我们了。班车载着我们驶向南油登良公寓楼,途经深南大道,看着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我们惊讶,我们骄傲。

公寓楼是新盖的,公司整栋租了下来给我们新员工住。两个人一间,我和Q同学一间。Q同学还在我司,任职8级,级别*。都是一起来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实际上,我了解我这个同学,差别这么大非常正常。

登良公寓楼旁边是深意大厦,当时公司还有人在这里办公。接待我们的人告诉我们去深意大厦食堂吃饭,免费的;去深意大厦小卖部买东西,不用付钱,记账即可(不知道我记得对不对)。

没有经历那个时期的同学们,你们看到上述一段,是不是有点惊讶?当时情况就是就算你身无分文,只要你到达深圳,一切问题公司都帮你解决了。当时公司的人性化做到了极致,公司把所有能想到的对员工好的事情全部都想到了,也全部做到了。

7月12号,正式办理入职,获取工号。我得到了10xxx的工号。12号晚上,班车把我们送到了东湖附近那个党校,开始为期两周的入职培训。这入职培训大家都有经历,只是不同时期的人在不同的地方,而党校是我们在华为的起点,所以说一下。

这里来个插曲。入职完毕,我们到科技园一号楼参加深圳市落户政策学习,学习完毕,我们三个人坐437公交车回去登良。上车走了两站,才发现我们坐反方向了,为了省钱,我们硬是一直坐到终点站,车上等着,然后又原车坐回了南油登良。当时的司乘人员貌似也理解我们这些刚到深圳的穷学生们。

当时工卡上的工号很有意思,这里回忆一下。出生年份(2位)+M/F+入职年份(两位)+工号(五位),例如我当时的工号是74M9810863。不知道当时设计这个格式工号的真实目的是啥,不过有了这个渠道,男同事们就不用想办法去问女同事的年龄了,找个理由看一下工卡即可。后来,部分女同事把年龄给贴上了,再后来,就是我们现在的8位工号了。

这里也回忆一下工卡带的变迁过程。1998年,男员工是一个夹子,很快换成了的蓝色尼龙带子;女员工是一个类似项链的金属带子,纤细、闪闪亮。2004年左右统一换成了低调百搭的灰色尼龙带子。记不清年份了,换成了宽大的红灰两面带子,奢华、符号特征明显,适合搭配正装,记得当时心声抗拒的声音挺大。现在是稍稍变窄了的红灰两面带子,个人感觉当前这个最好。

在党校培训的第二周,公司财务就去党校给我们发工资,1000块现金和一个4000块的公司带卡存折(那个卡可以在1号楼三楼的公司ATM机取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当时应该有点暴发户的心理而不自知。第一个月工资当然孝敬父母家人了,培训结束,我就给家里邮政汇款了3000元,从此我的父母成了山村里远近出名的“有钱人”。父亲开始按自己的节奏发挥他的木匠技能,给自家做一些家具,妈妈则做饭、养猪, 1999年年底,家里养出了一头超过500斤的年猪,我能想象杀这头年猪时乡亲们聚在一起时的热闹场景。

那个时候,上下班的班车都是免费的。但是从节省体力考虑,三个月后我还是搬到了和公司一路之隔的大冲村。混在村里,交房租去房东家里,在房东儿媳开的广式茶餐厅吃饭,偶尔还和她聊聊天(感觉她对我们这些来自内地的学生们还挺友好),看广东的电视台,看香港的八卦杂志,就这样慢慢的接触广东话、广东人、香港事儿。大家看到这个,是不是想问我房东有没有女儿?嘿嘿,大家想多了不是,反正房东从来没有派女儿联系我收房租。

大冲村里,住了很多华为人。据说1998年上半年,围剿过一次大冲村的“黑社会”们,所以大冲村很安全。在村里,大家相互认识很多同事,我和来自内蒙的H同学成了好朋友,然后就跟他一起玩,那几年,我们一起去了白石洲和南山的所有的士高舞厅。去的士高舞厅纯粹是舞动那年轻的躯体,和酒吧泡妞是两码事,可惜的是现在深圳很难找到纯粹的大场面的士高舞厅了。在大冲村里生活了两年多,出场人物很多,事情很多,这篇幅只能点到为止。现在的大冲村已经改称了高楼大厦,除了铜鼓路那个祠堂,已经看不到当年农民房时的任何道路和巷子。

一路之隔的1号楼还矗立在那里,楼下已经是各种饭馆,烟火气十足;往日的它是华为总部,窗明几净、生机勃勃,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而现在的它直接变成烟火。当时1号楼的7楼是食堂,食堂的师傅们也是华为员工,挂着华为工卡,我的印象里这个食堂是最好吃的。老板当时在这7楼办公,我在电梯里碰到过几次老板,我们礼貌的给老板示意,老板会很热情地回应我们。

1999年,手机开始普及,我们都买了手机。我和L合租。有次周六晚上我又出去玩了,接近11点才回来,我忘记带钥匙,所以就拨打L的手机请求开门。L给我开门后,把我狠骂了一顿,为什么呢?因为他在屋里看日本那个恐怖片,正看电话铃响后的那个恐怖情节,此时他的电话正好被我呼叫响铃了,他被吓到了。

1999年,网络聊天开始了。不用实名,随便起个名字就可以进入聊天室胡乱聊天,在聊天室里,先漫无目的的随便聊,瞅准一个人后可以拉TA私聊。我在网吧里玩过几次,我是那种实打实不会套路的那种人,后认识了Y同学,他说要准备一些诗词歌赋、甜言蜜语、哲理名言等放在记事本里,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复制粘贴进去,糊弄网络里的轻舞飞扬,效果是很好的。

轻舞飞扬是当时流行的网络聊天小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的女主。没有实名的那种随机聊天模式和现在的实名认证聊天模式是差别很大的,隐藏了信息的我们,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新的人设,水平发挥会更好。

2000年,因为大冲村里很多地方在盖楼,灰尘很大,所以就搬去了愉康高楼里面住,房租增加了一些。这是一次简单的搬家,可是对我来说却是身份的变换。我是农村出来的,从小住着农民房,工作了在深圳也租住着农民房,现在搬进闹市区有精装修的高楼大厦,此时才真正完成从农村到城市的挺进。上文H哥们搬过来和我合租。2002年,我花了十万块首付,买了人生第一套房子,至此算是在这个城市有了自己的窝。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件小事:刚到深圳时一无所有的我,有一天晚上站在南油登良路那座人行桥上,望着四周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心中疑问,这些房子都是谁拥有的。

在高楼里住的时间段里,有一件事情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我住第20层,24层住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和我年龄相仿,不知道怎么的我和她就变得有点认识了。这个女的真的很漂亮,在我心中应该是最漂亮的那种。看到这里,大家不要想歪了。她是一个香港人的老婆(是不是情人我无从知道),她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也很漂亮。住在我们租房的那栋楼,说明那个香港人并不是真正的富人。有一次她家电脑系统有问题,我去过她家帮她重新安装了系统。我写这个故事的目的,是想告诉大家,在2005年之前,香港人在内地都是富人,哪怕他是一个货车司机。

可能大家听说过早年的华为三大傻,完整的三大傻我拿不准,但是顺口溜部分:“出门带工卡,逛街逛海雅”,我是记得的。当时华为工卡在南山一带是很吃香的,吃饭时可以直接问华为工卡打折不。至于逛海雅,因为海雅是当时新修高档商场,东西贵。

我理解这两傻,都暗示着当时华为员工相比其他人来说是高收入的,有一定的优越感,用现在的话说,有点凡尔赛味道(仅个人理解)。后来流行一个笑话,顾客问:“华为工卡打折不?”,经理答:“华为可以打九折”;隔壁桌,顾客问:“打折不?”,经理答:“给你们打八折吧”。

说完三大傻,再说说华为的大合唱。我参加了几年大合唱,八卦岭体育馆、保安体育馆都去过。大家上午就进入体育馆,现场排练歌曲,中午吃盒饭,下午老板讲话,然后就开始合唱比赛,场面壮观、气势磅礴。我记得比较清楚的是《在希望的田野上》这首歌,它和当时的氛围配合的太完美。

大合唱让我有种小时候人民公社的感觉,说实话,我当时对公司的感觉就是一个乌托邦组织,通过这大合唱庆丰收,让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幸福。大合唱很有时代特色,当时适合这个,我理解原因有二。其一,社会单纯,人也单纯,氛围比较容易调动;其二,社会、公司、员工当时都处在从贫穷到富有的前进路上。

回到工作。没有分配到我想象的开发岗位,我被分配到一个不合适我能力和兴趣的岗位。我贫乏的专业知识让我工作非常吃力,工作中没有表现出来任何过人之处和亮点,我的自信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我很快发现了岗位和我的不匹配,我主动寻求岗位调动。我大胆的找到了一个接收部门,但是原部门的PM就是不同意我调动。当时的我,没啥筹码,不敢强求,只能委曲求全的呆在原部门。这期间,我不但失去了自信,而且还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和自卑。

当时部门的员工基本上都是1997/1998年来的,年龄差距不大,下班后有很多集体活动。除了正式的出游活动之外,大家经常一起去足球、羽毛球活动。我也会参加这些运动,还专门买了足球、羽毛球装备,跟着大家玩。可是我实在没有任何运动天赋,在参加这些集体活动中,和工作一样,没有亮点。

面对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人才,我真是太受打击了。不过还好,除了运动,大家也会聚在一起玩牌,玩牌的次数多了,大家也意识到我的牌技很好。大家经常聚在一起玩,消除了我很多孤独无助的时间,同时大家对我牌技的认可也给我了很大的心里安慰。

在华为的头两年,我和研究生导师还保持着联系。有时候,我会给导师打个电话。我记得有一次,可能导师从我的谈话中,感受到我和工作的不匹配。他暗示我说,如果工作变动,可以回学校(读博士)。这一次,还是我当初一样的选择,比起力学计算我更喜欢计算机,华为这更高的收入对我很重要。工作的事情我要努力的去适应。

再说说高薪水对我的改变。登良公寓没有多远有个人人乐(大超市),有一天我去了人人乐,我被明亮干净、规模巨大的场面震撼了,因为我从来没有去过这么好的商场。在武汉读书时,勉强解决温饱问题,口袋里从来没有多余钱,购物是根本不可能的,买东西也仅仅是学校周边的地方,还有当时武汉的商场也没有深圳这先进,总结起来就是在工作之前我根本没有啥和钱有关的见识。

我在人人乐买了一双皮鞋和一块手表(石英表),都只是二百块钱左右的东西。这是我第一次有多余的钱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种感觉是忘记不了的。当时内心对公司充满了感激,感谢公司给刚毕业的我们发那么高的薪水,直接从赤贫状态跨越到有钱人。

这期间,以M同学为首,有一个在一起玩的十几个人的小团伙,这个团伙貌似还挺有情怀的(当时社会背景,学生们是必须有点情怀的)。后来团伙里有一个姑娘私下对我说,我身上有一股天生的贵族气质。那时的我对未来是有很多迷茫,心理压力很大,当时我的领悟能力差,不知道这姑娘是啥意思。后来我应该想清楚了这姑娘说的是啥意思,这贵族气质就是指积极向上、正直善良、悲天悯人的品质。

2000年,换了个小部门,我从科技园搬去了蛇口的新时代广场上班。公司就是舍得花钱给工作创造好的条件,新时代广场是当时有名的办公楼,租金是很贵的。华为之外,楼里还有一小部分是其他公司的。我们食堂在三楼,据传非华为的白领们说我们吃完饭直接坐电梯有味道,想分电梯;反正这事儿没有实施,忍耐那点饭味毕竟不是什么大事,不能伤了和气。

工作之余,生活还是挺有趣的。晚饭后,大家结伴去女娲雕塑的地方走一圈,或者几个人坐在广场前面的台阶上,看路过的姑娘们,有华为的也有其他公司的。这期间,我的体重已经从入职时的125斤上升到140斤,当然这些肉也不是白长的,有件事能够证明。部门男同事之间经常掰手腕,部门有个猛人,谁都赢不了他。有一天,我状态很好,我成功的打败了他。

当时的我,工作上还是不太喜欢,觉得没有发挥出我的长项,所以心里还是一直想着改变。就是这个时间,落单的时候,我就逛书店买书看,书的价格比起我当时的工资很便宜,所以喜欢就买。当时手机无法上网,互联网信息也不多,纸质书还算是知识的唯一载体。

《穷爸爸和富爸爸》,书名就吸引了我,认真看完了其全部的三本,知道了钱生钱的概念(从小从来没有存款,根本不会有钱生钱的概念)。

《菜根谭》,乡下长大的我,没有人给我讲人生道理。那个时候,南山图书馆有个看书的地方,一壶茶或者其他的饮料,10块钱,可以坐一天。我就是在那个地方把菜根谭好好读了一遍。这本书是我当时的心灵鸡汤。

《格调》,一本描写美国富人和穷人生活方式的书籍。这是一本学习了可以装X的书。当然提升品味,确实有一定的作用。该作者还写了其他几本书,买了可惜没有认真读。《格调》这本书我看完后,忘记借给谁了,很有可能是位姑娘,书至今没有还给我。

《经济学》、《国富论》,理解了社会财富创造、分配的过程。我这样囫囵吞枣,看完也就看完了,没有上升到理论水平。名人传记,从名人传记里看到了以前的社会和他们的心路历程。

《金融数学》,虽然看起来有很多公式,事实上很简单。很遗憾,我从来没有看过管理类书籍。当时各种想我干什么最合适,我想我数学很好,考精算师应该合适,可惜这个,终究没有去真的实施;梦想错过了时间,就很难再去实现了(现在想来,精算师未必适合我;整个金融行业,能够适合我的,可能只有银行)。

1998年到2004年,时间不算长,但是我的心路历程很长。前面描述的,现在看来都是轻描淡写,实际上背后包含的是一个贫穷没有见识的土包子融入城市的过程,这个过程还包含了很多的心灵煎熬成长的故事,这里不便都写出来,算是保留一点隐私吧。当时的土包子其实也没啥,毕竟那个年代长大的,大部分都是土包子,所以同事之间互相称呼土人,大家也毫不在意。

工作最初的6年,是我人生新阶段的起步。期间,认识了HLMM(四个人,字母排序)等等好朋友,一起吃饭、打球、玩牌、玩游戏,大家一起度过了这段向上但是艰难的岁月。2004年L买了车,约了其他几辆车,五一假期带我们去韶关五日自驾游,南华寺、丹霞山、南水水库、大峡谷,一路玩下来太累了,但是记忆不会淡去。

那些年,我春节回家大部分都是坐火车。卧铺票不好买,坐过几次坐票,和整车箱都是南下打工和回家的人一起。我现在还有点怀念当时车厢里拥挤热闹的场面。想想现在的疫情,大家是不是更想念那种不需要防备的拥挤热闹场面。当时高学历的我混在大家中间,生活状态和大家没有差别,不过有华为这棵大树,还是让我心里有些许优越感。我记得我司的一个女员工写了一篇比较长的描述2000年以前的南下打工生活,写的很真实很好。

2003年,我所在的部门算是科技园的最后一批,也搬入了坂田基地。

2004年,我也住进了百草园,开始了我的华为之旅第二阶段。

(八)华为2(2004-2012)

搬进百草园,每天不用坐车上班回家,让我感受到了时间的自由,也节省了体力。

百草园里有超市、有银行、有理发店、有西餐厅,特别的还有那三味书屋。公司会每个月给工卡里充钱,所以百草园商业不只是住在百草园里面的人消费,而是所有的华为人都会去消费,热闹的很,年末场面更是火爆。

当时,住百草园没有时间限制,可以一直住下去。住在百草园里和住在小区里,心里感受是不一样的。百草园里全部是同事,公司提供后勤服务,住在里面特别的安心。百草园不但是睡觉的地方,而是事实的家,是一个大家,为很多同事提供了家的感觉。

一方面,一些人在百草园结婚生养孩子;另外一方面,有些人受到家一样的庇护,住在百草园里太安心,不着急买房子,不着急找对象,百草园成了一个单身的理由。我住在百草园里很多年,逐渐看到的全部是老面孔,说明人员流动性较小。这样沉淀的结果,让百草园形成了一定熟人社会,整个园子有生气、有一定的生活氛围。

现在我还偶尔回去百草园,感觉到明显冷清了,也许是百草园租房2年期的规定结束了那个熟人社会的原因。

在百草园没有多久,我认识了北大才子C,给我带来了全新的知识,我和C成为了生活中的好哥们,我一直称呼他C兄。C才华横溢,现在日本关注新技术。后来通过C兄,还认识了F,大家一起也有很多快乐的时光。

这期间,住在百草园的我们一伙人形成了“杀人游戏”组织。我们经常去景田的一个茶馆玩。2005年劳动节好像还是7天假,我们一起玩了好几天,其中至少有两天玩到清晨。我清晰的记得大家玩游戏时的那些精彩伪装和口是心非,还记得多次剩下杀手、贫民、医生三人,而游戏结果则取决于医生的正确判断的精彩局面。上个月我还碰到当时组织里最积极活跃的那个B帅哥。在玩杀人游戏的时候,有一次人还没有到齐,我们就先玩一下四副牌拖拉机,其中一次组织里的H姑娘拿到了一手非常好的牌,她当时笑的那个开心,她应该是那个时刻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吧。

还有一件事也是这个时期的,我是那个最幸福的人。当时使用的是notes邮件系统,该系统有邮件接收提示功能。就是在收件人在打开邮件的时候,收件人自动发送邮件知会给发件人。2004年愚人节那天,秘书团队的美女们,故意发了一个钓鱼邮件给我,我点开的时候,我自动回复大家“我请大家吃饭”。在这恶作剧邮件的由头之下,我还真请了她们一群美女跑去市里面吃饭,吃完饭还请她们集体洗脚,而我成为服务员眼中最幸福的人。

因为网络购物和网络阅读的兴起,商业街里的三味书屋是最先关闭的。六栋西典咖啡餐厅,2010年也关闭了。我当时就住在六栋,错过饭点,就喜欢去西典吃饭,这里经常会碰到熟悉的人们(百草园熟人社会),所以和外面餐馆吃饭感觉是不一样的。百草园容纳的人少,百草园对面的马蹄山村还有大量的华为同事。

刚看了一下百度百科:“马蹄山,全世界IT届最著名的村落;马蹄山,让思科/爱立信/阿尔卡特为之心颤的村落;马蹄山,中国智力最集中的村落;马蹄山,让中国企业为之景仰的村落;马蹄山,为中国财政贡献最大的村落;马蹄山,中国学历最高的村落”。

有所为大厦的地方当年是空地,空地和东边的房子中间那条路是马蹄山的商业中心。空地一边是搭建的临时房子,用作商业,很密集。最热闹的还是晚上,那条路被用作摊位,供摆摊用,成为马蹄山步行街,灯火通明,应有尽有,人多路窄,拥挤嘈杂。我住在百草园,挺喜欢去步行街瞎逛,不买啥,就喜欢无所事事的看那个热闹。

还有一个热闹的地方值得记录一下——K区(机器加工中心)。K区当时也是办公区,现在变成了酒店。K区紧邻百草园和马蹄山,是住在百草园马蹄山的同事们的食堂,也是大家上下班时坐穿梭巴士的交通枢纽,自然成了热点。K区食堂饭菜不错,因为去这里吃饭,分散在各个办公区的久未谋面的同事,会在K区食堂见面。早期实物夜宵时代,K区也是最热点,排队很长很长。

回到工作上来。

2004年年底,我和领导商量着去开发团队。开发团队也缺人,所以我在2005年初就顺利的转到了开发团队。那个时候,这个产品还在摸索设计阶段,给了我充分的缓冲时间。我买了产品和软件相关的书籍,给自己补课,那段时间很努力,大部分周末都用来认真学习了。因为新加入团队,团队成员也知道我以前的工作,所以团队成员们也都默认我是小白,他们给了我充分的理解。

转折在2006年,部门举办嵌入式软件知识和C语言编程大比武,过后主管告诉我是第一名,当时我都不敢相信。还是2006年,再次在更大的部门举办嵌入式软件知识和C语言编程大比武,我再一次获得大部门名列前茅(好像也是第一)。到这个时候,大家心底的那个我在慢慢改变。2006年年底的时候,我交付的特性,高质量交付,更进一步增加了大家对我的信心。再后来,给我的需求,我都是能够准确无误的快速实现;给我的问题单,只要是我的代码问题,基本上都是瞬间定位。我的“码霸”印象要逐渐形成了。也是2006年,我开始参加校招,一直持续到现在。校招让我到达了国内大部分城市。2007年去的哈长线,领头的好像是漂亮的Z(后来有多次是Z,我记不清了),在哈尔滨和长春停留了两周,印象很深刻。2012年,还给我发了一个“伯乐奖”,奖项的理由是统计结果显示我历年面试的学生绩效挺好。

2007年劳动节,我们转战成都,去拥抱即将成立的华赛。第一次去四川,我们几个约好坐火车去成都,顺便欣赏沿途风景。我们在广州上车,穿越湘西黔东,到达重庆。在重庆休整了一天,转坐到成都的火车。火车进入四川境内后,看着火车掠过的土地,心情变得很激动,我们就要到达这神秘的蜀国了!

说到神秘,我就想起了在蜀国的一件真实的神秘事情。到成都后几个月,我们几个人去逛某个景点(文殊院/青羊宫),峨眉山的道姑要求我必须算一卦。这事儿我有经验,1999年我在欢深圳乐谷广场玩的时候,就有半仙拉着我使劲夸我,要给我算算。我知道他们是想说好听的话让我给钱,但是实在无法拒绝,就打算给道姑们点钱算做好事,就让她们算算吧。道姑算出来,我48岁,会赚很多钱,我追问多少,道姑说八位数以上,我想了想是1000万起步,心中暗喜。现在看道姑算的真准,现在深圳一套房子也基本上都是8位数了,而我还没到48岁。高,实在是高!

办公地在成都孵化园,我和Y、W租住在四川大学的教师花园里,也有部分人直接入住公司租的宿舍。初到成都,我们五个人住的比较近,四男一女,女生是深圳过去的部门秘书H。周末就约在一起,喝茶、吃饭、“锄大地”。有一次,吃饭之前,H还在做头发,我们竟然去理发店陪着她。

H那段时间应该很开心吧,众星捧月。印象较深的一次,冬天晚上,我们一起吃完饭,下雪打不到车,我们硬是冒着雪走了回去(几公里),冻成狗了。写作这段内容时,我和H聊了几句,她又给我讲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当时公司租的宿舍就是居民区里的几套三室一厅。

住到几个月的时候,因为男生宿舍太脏,宿管员让女生和男生互换宿舍,也许宿管员的目的就是借女生们的手给男生宿舍打扫一下卫生”。H说花了一天时间打扫卫生,辛苦坏了,我心想,还好没叫我们几个人去帮忙。

2007年毕业季,部门人数暴涨,我负责给新员工培训C语言和Linux内核编程,我成了大家口中的“耀哥”和“陈老师”,2007年年底获得了成都研究所的金牌讲师。我还成了考官,负责为部门技术比武出题和阅卷。这种氛围下,我内心只好承认我已经是老员工了,我也变成了新员工心里想的有钱人。那段时间,领导还安排了好多有趣的事情给我,例如运动会方阵领队,年终晚会主持等,刚才翻看了一下当时的照片,当时状态看起来很不错。

2008年地震哪天,我本来要和另外一个同事一起去成都的。结果我没有去,我同事去了,他十二点多在成都落地,下午经历地震。下午两点多,我和成都同事开电话会议时,突然没有了他们的说话声,却听到了八爪鱼在桌子上的跳动声音(知道地震后,才想到的)。8月份,我去成都出差,看到了办公楼墙体的大裂纹,同事们也给我讲了当时的可怕场景。坐在办公位上,旁边同学说余震了,而我却没有感觉,他们让我抬头看晃动的空调机。

2008年3月份开始,我基本上都在深圳上班。2010年初,因为各种原因,我申请从成都华赛调回到深圳华为。领导诚意挽留之后,给我了宽容和理解,最后尊重了我的选择,让我回到了熟悉的深圳。在回来深圳之前,我写了几篇产品复杂特性的设计文档算是工作交接,得到了主管的夸奖:“文档写的通俗易懂,前因后果描述完整,把复杂问题描述成简单问题了”。我的这次调动,对我影响很大,等于说我在旧部门打下的东西(名气,同事关系,领导关系,升级机会)都清零了,又要重新开始。调动后,很快我发现我的选择有一些幼稚,不过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终归是回到深圳了。无法改变,继续前行。回来深圳之后,部门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同事C,科班出生,无所不知。我和他坐在一起,他成了我事实上的老师,我开始从他那里继续学习专业的、非专业的各种知识。

2012年就要开始了。接下去的时间,我把它定义为我的华为之旅的第三阶段。作为分界线的原因,是自己感觉已经融入了城市,变成了书本中描述的“中产”,心态转换了。“我奋斗了十八年,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在华为的庇护下,我用了12年多。

(九)华为3(2012-2020)

继续谈工作。先做一个了备胎项目,一直做到2016年3月。在这个备份项目里,我充当SE、软件架构师同时写也代码、帮忙解决问题。这个备份项目,芯片是外购的,我们做软件,一边做一边摸索。2016年3月,项目结项,达到交付标准。在这个项目中,为了达到性能,我开创性的提出了针对SSD盘的缓存算法,这里给自己记一笔。这个项目在2019年又启动了,只是变成我们自己设计芯片,项目现在是快要投片的状态。

2016年4月,我进入了SSD项目,和设计团队一起设计新代次SSD芯片和软件系统。在旁听了三个月之后,我逐渐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和设计团队设计SSD的产品过程中,我从团队的各个成员那里学习了太多的新知识,为我接下去的创新打下了基础,说声感谢。最开始准备让我做全软件的IO路径的设计,我和同事F设计了两个月的IO路径算法。后调整方案,IO路径还是使用芯片加速,所以2016年9月份开始我又主导控制面子系统的设计。

我重新设计和实现了控制面子系统的几个较大功能:大区域内存修改持久化和恢复算法(控制面核心数据)、设备动态状态数据(高速、低速、大批量都有)的持久化和恢复算法、屏蔽种类繁多且不可靠的介质为业务层提供可靠的线性地址空间、OS(操作系统)等。我贡献了控制面子系统的大部分新名词,这些名词现在已经成为大家交流的标准用语。(前面那几个很长的概念,是我故意虚化的,就像是写专利)。

这里我特别的描述一下OS部分。OS需求比较模糊,所以设计上完全是自由的,最后在兼顾实用、简单、性能等几个方面,我完全新开发了SSD系统的多核异步OS。OS没有使用常规的抢占式调度,而是通过其他方法满足了业务层异步的需求。OS功能比较完整,除了最基本的内存管理、任务调度、定时器之外,还提供了很多其他通用功能的模块。总共10K代码不到,提供了100多个接口和20几个软件功能块。此OS大大方便了业务模块的设计实现和问题定位,更是大大简化了流程类程序的实现和维护,并成为SSD软件跨代次继承的基础。个人认为,这个OS可以推荐给公司所有封闭式系统作为OS选择的选项,简单、好用、高性能。

这些设计和实现,应该是我在华为这么多年累积之后的集大成的最高水平的作品。这些设计和实现,也让我重新收获了当年因为调动失去的东西(名气,同事关系,领导关系等),可惜的是职级还没有升到我想的级别。据说,2019年年初公司准备给工作20年还在写代码的同事一个大大的激励(应该是破格升级啥的),我刚好满足条件,我的材料(主管和同事写的,不是自己写的)都已经上报,后来没有消息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2019年5月17日的影响,这让我不得不相信“这就是命”的说法。

再讲一件小事情。在2018年5月,准备过TR5的时候,我们几个设计人员集中在杭州讨论上下电流程和格式化流程,在讨论这些流程的过程中,发现流程里有个状态一致性的问题,让流程数据出现一个不好处理的中间态,非常棘手。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提出了实现一个新功能的想法。然后,就在出差中,我花了三天时间就把想法实现了出来就代码上库了。1K的代码量,上库后除了该功能本身稳定运行,且附带的把几大流程的问题全部解决。

2019年8月,我是第一批一次性就通过C语言专业级编程(软件科目1)考试的。2020年继续通过科目2/3/4,并获得C语言专业级资格证书。嘚瑟一句,毕竟我是学霸和码霸嘛。

2012年,应该是移动互联网开始普及的起始年份。移动互联网的普及带来了个人和社会生活的极大变化,也带来了社会财富的分配方式的变化。每天层出不穷的网络用语、商业概念,让我们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跟不上社会变化的节奏了。因为互联网消除了中间环节,所以财富分配也消除了中间环节,很多人失业,财富向少数人手上集中。这个少数人实际上少的可怕。

以前一个地主,一个企业都是有作用范围的,有了网络之后,赢家通吃,全世界都是那个赢家的。头部互联网企业甚至比国家还牛,它可以集中全民财富,控制信息传播等。加上各种理财骗局,在这个社会背景下,我明显感觉我对未来的担忧多了很多,怀疑我们这点财富能有什么用,可能瞬间被吸走。

人类的生产力是在增加的,但是生产力的增加并没有给大多数人带来幸福,这是很悲观的一个结论。人类生产力发展的最终的目的是啥,难道发展到最后,真的把人类自己搞灭?我知道我的担忧是多余的,国家级别的智囊团肯定在思考这些问题并寻找好的解决方法。

微信成为人们交流的方法,各种微信群建立起来,几十年没有见面的同学,老乡都可以拉到一起,让人感觉近在咫尺,大家线下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购物和吃饭也变成了网络搞定,逛街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玩的方法以前是见面喝茶打牌啥的,现在有抖音、视频、电影等大量的自娱自乐方法。所有这些方便使得人越来越宅,也让人越来越不会相处,越来越孤独。今年的疫情更是加重了这一切,算是外力又给人与人之间立了一道高墙。

我们公司算是行业的头部企业,有高智商团队掌舵。我们在华为这条大船上,是在分享老板和掌舵的管理团队的过人智慧,是非常幸福的。做出要离开华为的决定是艰难的,这里有太多的舍不得。

感谢那么多的主管和老同事对我的诚心挽留(真心替我考虑),感谢那么多人对我表达的不舍,我只能用“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来安慰大家和自己,其实我心也是一样对大家不舍啊。那天我和主管确定离开之后,我写了一个朋友圈。我搬移过来。

“好像是2018年,出差在成都研究所设计产品。午休时,我们就躺在办公椅上眯一会。椅子靠背只能放到一定的角度,不能完全放平。

尽管这样,我们每天还是可以迷迷糊糊睡着,然后会被这首<逆流成河>叫醒。 斑驳的夜色在说什么,谁能告诉我如何选择; 每当我想起分离时刻,悲伤就逆流成河; 你给的温暖属于谁呢,谁又会在乎我是谁呢; 每当我想起你的选择,悲伤就逆流成河; 失去了你也是种获得,一个人孤单未尝不可; 每当我深夜辗转反侧,悲伤就逆流成河; 离开你也是一种快乐,没人说一定非爱不可; 想问你双手是否温热,悲伤就逆流成河; 我想是因为我太天真,难过是因为我太认真; 每当我想起你的眼神,悲伤就逆流成河;”

引用这首歌,只是表达将要离开的悲伤心情,并不是表达华为对我不好。在我人生最贫穷的时候,是华为给了我工作,给了我高薪。不管我变得多有钱,华为都是我原始的投资者。我内心对老板和掌舵的管理团队充满了感激之情。

我的合同期是2023年11月,也许2023年之后还可以继续,那为什么要离开?

其一,年龄增长,体力和心态有点变化。

其二,我在华为的天花板已经形成,已经没有向上的路。

其三,年龄到了,就算是我现在继续留下来,离开这个事情还是会一直挂在心头。

其四,我觉得我的软件水平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很难再有所作为。

最后,在现有的经济条件下,换一种生活。

未来,有一些不确定性,需要边走边调整。

其一,投资和帮人投资。不会花时间去盯着股票,大概率是风投和长线投资。

其二,正常工作。可能是软件算法类、财务类、金融类。这个会遵守公司要求。

其三,当老师。高校的梦应该是没有办法实现了,做中小学辅导啥的可能有希望。

其四,闲着,游山玩水。这个估计个把月就腻味了。我这个年龄当文艺青年心有牵挂。

(十)人生和职场

总体来说,我感觉我运气还挺好。前面描述里,包括高考失利,工作岗位不合适等等,这些对我人生产生了影响,但是没有产生本质影响。我还是读了较好的大学,还是享受到了华为这颗大树的果实。和华为里那些高级别的同事们比较起来,我的待遇算很低的了,可是华为已经把我拉到超过社会90%人的高度了。

我走到今天,回忆过往的一切,我没有看到什么必然。事情需要努力,但是努力的结果,往往不是自己控制的。人生过程里,看似很小的一个事情,可能会对事情产生本质的影响。昨天看了一段视频,是一个同学用量子力学来解释运气,我很认同。

一件事情受到很多变量的影响,我们人类根本不可能分析清楚所有变量来保证事情成功,所以成事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努力了,不好结果出现了,后悔责备自己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那个结果跟你的后悔责备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在职场,做的不好,评价不好,也不要责备自己。每个人的命运,他会受到时代的影响,也会受到你碰到的事情和人的影响,自己能做的就是默默努力。所以,碰到委屈和不公,坦然一点,这个世界不可能完全公平,从你出生那个时刻起,就不公平。自己努力的寻求转机,才是生存之道。

人生是多个维度的。虽然现在的信息化社会冲击了我们的世界观价值观,但是我们还是要能够在这纷杂的世界,寻找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可以成为你内心寄托的东西。不要因为知道太多而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看事情要辩证思维,学会取舍。在困境中要学会看的远一点,朝着自己的远方目标走,不要被眼前的事情困住。大部分人的人生都会有起伏的,避免进入低谷是一门学问。如果真的进入低谷,则需要潜龙在渊的心态,蓄积力量,寻找转机。

这一段内容,我觉得好假,没啥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经历和思维,都有自己做出选择的原因,这些说教毫无意义。

(十一)投资和理财

熟悉的几个同事都说要我写,实际上我写不出来啥东西。

投资理财的书籍很多很多,投资大师的教诲也很多很多。

各种投资理财方法、概念都有了,但是不会有任何作用。

可是既然开始了,那就胡乱写一下,算是尽力了。

工作是回报很高的。年收入30万,按照4%的回报率,也是需要750万本金才能赚到这么多钱。社会里,账上有750万的人很少。实际上,在现有货币不是稀缺资源的情况下,无风险获的4%的回报,也是很难的。所以工作是既简单又回报最好的投资。好好工作,提升自己,提升自己的年收入,每提升5万,相当于你的本金就多了120万。

投资之前,请安排好自己的基本生活和退路。在满足你可以继续好好生活下去的基础上,再考虑用多余的钱投资致富。时代变了,现在新工作的同学们买一套房子就已经很吃力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投资对每个个体来说都是一道特殊的题目,要根据自身的状况和投资目标来决定。自身的状况包括个人的财务状况、个人志向等各种因素,这些因素甚至有些都不好对他人明说。投资目标需要根据自己对自身状况分析的结果来确定,所以投资一定是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有些人只需要常规的低风险低回报投资,保证过好日子即可。而有些人则希望通过高回报、超高回报去达成自己的志向。

我们都知道回报和风险的相关性,回报越高,风险越大。不过风险是有本金全损失这个上限的,而回报的是没有上限的,这样看来,xx%回报的风险和xxx%回报的风险也许差别并不是特别大。所以我的观点,如果愿意承担高风险(本金丢失),则不要去找回报率是xx%的项目,而要尽力去找回报率是xxx%以上的项目。

什么项目才是回报率xxx%的项目?大家能想到的一定是风投吧,对,只能是风投。

没有什么现成的渠道可以得到这个回报率,也没有大家都知道的可以轻易实施的渠道会有这么高的回报率。可以简单总结为纯金融技巧是不会有这么高的回报率的。要去寻找回报率很高且风险可以评估的项目。赌博的回报率是100%,但是赌博的胜算概率小于50%,其实不划算。

这种回报率的项目只能自己去创造,或者去发现。

创造,就是自己创业。让别人投钱给你。当然,做失败了,你也将一无所有。

发现,就是别人创业,你投钱。你需不需要投?你敢不敢投?你会不会投?需不需要取决于你自己是否有这个投资目标(企图心)。敢不敢投取决于你对风险的承受能力,最坏100%本金丢失。会不会取决于你的眼光,看人的眼光,看项目的眼光。

我们去银行存款,对银行来说,是锦上添花。而把钱投资给一个创业的人,则是雪中送炭。投资想得到高回报,一定要把思维过来,锦上添花的事情少做,雪中送炭的事情多做。不过如何找到雪中送炭的对象是个问题,这个大概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有钱人因为钱多,他可以同时尝试多个高回报的项目,只要有一个成功,他就赚了,而大部分人是没有足够的资本做这样的事情。所以,高回报大部分都是有钱人抓住了机会。

再说个让人不爽的结论。投资,没有抓住机会,不是我们水平不行,不是我们的智商不行,也不是我们的知识不行,只是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本金,我们的投资心态不行。所以,投资的最高境是高超的投资心态,心态变了,才会抓住更大的回报。

算了,胡扯不下去了,就此打住。

(十二)后记

华为22年+(1998-2021)

太多的人和事,帖子中没有提及的

我心中还有一张长长的列表

希望以后再写更详细的。


(ps:这个系列是大厂的真人真事,一个小山村的青年一步步通过大厂平台立足于最发达城市的成长故事。如果您觉得写的好并受益,请关注本号多点赞多分享吧,感谢您的阅读,全剧终)